修行語

凌晨四點的光

 

淩晨四點,城市還在路燈的碎銀裡打盹。 老周的麵包店準時亮起暖黃色的燈,烤箱啟動的嗡鳴裡,第一爐法棍正吐著麥香。 他習慣性地往紙袋裡多塞了兩根隔夜的全麥麵包——這是和巷口環衛工陳姨的秘密約定。

陳姨的掃帚劃過青石板的聲音,總在四點零五分準時響起。 老周掀開卷簾門時,總能看見她橘色的工作服在霧裡浮動,像一瓣深秋未落的橘子。 她的工具車後鬥永遠掛著個藍白格子的布兜,裡面裝著變涼的白粥和掰碎的饅頭——那是給巷尾瘸腿流浪貓三花準備的早餐。

昨晚又下霜了。陳姨搓著通紅的指尖接過麵包,哈出的白霧裡浮著細微的麵粉顆粒,三花躲在垃圾桶後頭,爪子凍得發紫呢。 老周蹲下身,用鑰匙串敲了敲牆角的鐵罐頭——這是他們給流浪貓設的安全進食點。 三花從陰影裡探出半張臉,左前爪纏著陳姨用創可貼裹的紗布,在地上踩出不規則的梅花印。

老周記得第一次撞見陳姨喂貓的場景。 去年冬至,他早起揉面時,透過玻璃看見她正把自己的午飯——兩個冷掉的包子,掰碎了撒在結冰的地面上。 雪花落在她佝僂的背上,像撒了一把鹽。 從那天起,老周每天都會留些邊角料麵包,用牛皮紙包好放在後門台階上。 陳姨則會在清掃完街道後,把鐵罐頭裡的殘羹倒進店裡的廚餘桶,順便給老周的綠植澆澆水。

您說這貓通人性不?陳姨用掃帚柄輕輕撥開擋在罐頭前的落葉,三花立刻湊上去拱了拱麵包,昨兒我跟它說'明兒降溫啦',今晨它居然自己找了塊塑膠布墊在身子底下。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驕傲,仿彿在談論自家的孩子。 老周蹲在一旁,看著貓爪在麵包上踩出淺坑,突然想起自己夭折的小女兒——她生前也總愛把餅乾捏碎了餵麻雀。

霧氣漸散時,陳姨的工具車鈴鐺響起來。 三花已經鑽進了她特意縫在車鬥裡的棉窩,麵包渣沾在鬍鬚上,像撒了把碎星星。 老周站在店門口,看著橘色的身影和毛茸茸的尾巴消失在巷口,忽然覺得淩晨四點的風不再那麼刺骨。 烤箱的提示燈適時亮起,新出爐的麵包熱氣騰騰,他摸出手機給陳姨發消息:明早給三花帶塊雞胸肉,剛烤的。

手機螢幕的光映著他眼角的皺紋,想起陳姨說過的話:人老了,看不得這些小生靈受苦。其實他知道,陳姨的兒子在外地打工,丈夫前年走了,這隻瘸腿貓或許是她淩晨四點的孤獨裡,最柔軟的陪伴。 而他呢,守著這家開了二十年的麵包店,看著麵團在掌心變成溫暖的食物,又何嘗不是在給這城市的清晨,揉進一點帶著麥香的慈悲。

天亮了,第一波晨跑的人經過麵包店,聞見空氣裡浮動的香氣。 沒人注意到牆角的鐵罐頭裡,殘留著被舔得乾乾淨淨的麵包屑,和幾個小小的、帶著溫度的爪印。

Huadeng Dorji

從這裏出發,修行者有了前行的方向,開始積累對心性的認知和感悟。 隨著修行的深入,修行者需要逐漸放下這種造作的“見地”,讓覺性在自然放鬆的狀態下自由流淌,直至抵達心性本真的光明之境,實現從有為之法到無為自在的蛻變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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